北京市朝阳区2019高三年级一模作文标杆文(记叙文)

《边城》中爷爷对翠翠说:“要硬扎一点,结实一点,方配活到这块土地上!”

请以“结实地活在这块土地上”为题,写一篇记叙文。

要求:叙事符合逻辑,有细节,有描写。

结实地活在这块土地上(46分)

我是云港石窟中的一尊佛像。

出生时皮肤明亮,眉眼深邃,一幅少年模样,我从未想过要扎根在这片土壤。我只想做那个年轻的佛像,度过我短暂的一生。

爷爷是莫高窟的一张壁画,我知道它的伟岸和深沉,他总是说,要硬扎一点,结实一点儿,方配活到这块土地上。

我不理解,我拥有高大的身躯和坚硬的身体,还有什么比我更加结实?

爷爷摇摇头,说我会遇到的。

时间飞转流逝,石窟外曾经灿烂的庄稼和生命已变成大漠孤烟、残石枯树,我的脚底沉积了岁月的烟沙,我的皮肤有些暗淡,但我仍是那结实的。

我在石窟深处,不知外面凤鸟不至,河不出图,直至一块巨石砸中我引以为傲的眸。朝代的更替引来新国家的毁灭,新一朝代的官兵涌入石窟,展开了席卷。若我说没有什么比我更结实,我这才发现,时代搏击的巨石比我更要硬朗。脚下的松土已无法支撑我的重量,我倒在地上,只看见残破的身躯散落一地,他们才心满意足。

我躺在这块土地上,准备被土地淹没,我才明白爷爷的话,这块土地经过无数文明的层层堆积,如果不能硬扎、结实的将根埋下,只是单一文明的一块石头,便足以使我跌落至这厚厚的黄土深处。也许那里埋着许多如我一样残破的白骨,但这正是这片土地的富饶之处。

等我再次睁开双眼,我还是云冈石窟的那尊佛像。我被又一次更新的时代救起,我能看见我沧桑的皮肤和全新的躯干。于是我努力地向黄土深处扎根。这是一段无比漫长的记忆,上起北魏,下至明清,我在这三次大毁大修中浴火重生,傲然屹立在石窟与土地之间。我不再是少年,我已是未见过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后幸存的老人。

1970年一群身着红军服的年轻人再次闯入。他们手中的石头,依然比我更加坚硬,但我知道经历这数千年来的沉淀和烽火,这些已不足以推倒我。他们败兴而归,但这一道伤痕,则是我宝贵的财富。

我和那些年轻的壁画说:“要结实地活在这块土地上。”

他们不懂。

但我知道他们会懂的。

结实地活在这块土地上(46分)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我尽量平静的欣赏在古老土地上又一次黄昏。旷野无风在地平线太阳像镶嵌在大地上的戒指,余光把天地之间染成橙红。云层也像橙红的鲲鹏——他腹部金黄闪闪,脊背与压下来的更深的星空交映,太阳已无力照耀到那么高的地方了。又一瞬,他似乎坠入了最深的海底。土地中,有一片草地似的东西,莹莹发出嫩黄的暖光,仿佛那是一层刚发芽的,饱满的草芽。

就在一个月前,大漠万丈硝烟笼罩着这片土地,我刚到这里没多久,就被洗劫一空,顺着向公路的土道,我找到了这里。

“你们怎么在这里?”阿富汗的重点争夺区显然不适宜居住,更不适宜读书。

“只有这里没被炮击过了。”一双有着独特铜金色的大眼睛回答道。是啊,我怎么傻到跑来这该死的地方。

通过幽默的提问,在轻松的氛围中,我可以在这暂留些时。但这种愉快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我父亲在看守朋友的房子时拒绝了塔利班的要求,他被枪杀了……”,我知道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所承受的苦难,但没想到这么年幼的灵魂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他们是一群孤儿,在一位教书先生的收养下,生活在这个村落里。当我得知大眼睛的理想是上剑桥时,我的震撼强于榴弹炮在耳边炸响的百倍。曾经北平容不下一张课桌,而他们在战争连续、人心溃散的国度,仍能坚守他们的梦想,拥有发扬这古老民族文化的宏大志愿。我突然陷入了无声,仿佛一切都像无声电影浮现眼前,比起沉默或歌舞升平的世界,我羡慕起这片绿洲上的灵魂。

橙黄的光再次浮现在破旧土屋的青藤之上时,我该走了,不知是回归还是远去。

这次的风景是黎明时的大地,星夜中猎户座的晨光萌动起来,像银河系的旋臂扫过又像超新星的脉冲,眼前的世界在真实的黑暗中闪烁着真实的光明。

我又想起了我们的社会,脆弱迷茫充斥。头顶身侧压迫着黑暗,但信仰是指南针,刻着最初的方向。只要不停向前,身后的沉默就追不上你。但当你困顿止步或心安现状时,脚下便成了终点,像微笑的鬼叫醒了堂吉诃德。以信念为马,识途修远路,我看见两块古老的大地上涌动着无限星光。

结实地活在这块土地上(45分)

轮胎与黄土地的摩擦之下,扬尘四起。他们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迫不及待地挤上车。车子加速驶离,消失不见,他们头也不回,再无归意。我拉着儿女们的手,目送他们离开,小儿子抬起头问我:“他们才刚来不久,怎么又走了?下次还会有人来吗?”我用手擦去他被风吹出的鼻涕,将他揽入怀里。“不管有没有人再来,咱们都不会走,这片土地是有根的,咱们已经扎根了。”茫茫风沙中,我带着儿女们转身回去,回到那又只剩我们一家人的村庄。

“我知道,这儿很苦,呆不久的。”我对他们的离开表示理解,安抚着满脸歉疚的主任。“那你呢?你们也走吧。”我一听主任的话,心中顿感愤怒:“我们怎么能走?这是中国的土地,玉麦怎么能没有人呢?”说罢,我摔门而去,我们玉麦人天生就是硬的,这块土地在硬,只要我们硬扎下去,自然也就生根了。

我刚一进家门,孩子们便都拥上来围住我,冲我喊:“通到拉萨的铁路通了!”我抢过他们手里的报纸,一遍遍读着那则新闻,想象着那绵延百里的铁路,想象着火车在上面驶过。坐这趟铁路去拉萨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一辈子没离开过玉麦,这一次我想出去看看。

孩子们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远行,妻子也在收拾着衣物,我本该高兴,本该满怀期待,那可是我一直想去的拉萨,但此时我怎么有些怕了呢?

远行的日子到了,我们如那些玉卖的过客一样,将行李放上车,孩子们一个个坐上去,招呼着我快来。我看着这一地扬尘,仿佛又看到那一辆辆再也不会归来的车子,脚步忽然顿住。我想这块土地于我已生了根了,离开一步便拽得生疼,我把妻子送上车,嘱咐了司机几句,又走回到目送那一辆辆车子远行的地方。看着妻儿们远行,然后背对着扬尘,缓步走回那只剩我一人的村庄。

但我知道他们会回来的,我的孩子们啊!我这一辈子怕是走不出玉麦了,愿你们如我一般扎根于这片土地,如果这地太硬,请你们忍住痛硬扎进去,然后结实的活在这片土地上,任身边人来人往都要留住。因为,中国的每一片土地都不能没有人。

我在等着你们,在览遍拉萨之后,回来与我继续结实地活于这土地,任黄沙漫天仍扎实地留在这里,守住咱中国的土地。

结实地活在这块土地上(43分细节动人)

混杂泥沙、碎石的河流从遥远之处带着不可阻挡之势狂暴地奔涌而来,仿佛要将所到之处吞噬殆尽。

可它吃不掉那个挡在面前,结结实实地踏在地上的男人。

他结实地站在那里,不遮不避,不言不笑,一道闪电在空中炸裂,这“银龙”散出的亮光落在了他身上,照亮了他坚毅的面庞,那双定定看着浪头的眼睛。全身紧绷的肌肉仿佛要爆开一样涌出,凸起的血管上滑落,带走了些许泥沙。没到关节的水下,那双方正的大脚已因长时间浸泡水中而萎缩,形成无数褶皱,皮肤上布满着细长伤口,锋利的石块飞速划过时带走了血肉,弥漫出的腥味仿佛刺激到了洪水这头猛兽,使它更兴奋地扑过来,掀起更高的浪,带着更大的风……

那男人后边还有其他人,也如他这般结实地站在土地上。带来死亡与毁灭的洪水,夺不去他们的生命和意志。

“禹,那边……”“这里的土堤……”带着执着与坚定,这群人挥起手中的工具,肌肉紧绷,充满力量的上肢挥动工具,激起水花,铲走泥沙,象征死亡的洪水也只能在这些坚定结实地活在土地上的人们面前改道离开,对他们无可奈何。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他们的身体刷净,让他们的心志更坚。

天亮了,禹放下手中的工具,工具插入水中,带走一串泥点子,此时水深没踝。

人们对视,突然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坚定、自信和喜悦,眼神则传着“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也会战胜它、结结实实的活在这块土地上屹立不倒”的骄傲。

结实地活在这片土地上,是他们每人的信念与作为。

结实地活在这块土地上(44分)

论结实且深扎于土地中的东西,在我看来应是不朽的树木了,从故乡丰茂的林中,我得出的生活感悟数不胜数,但今日不仅说树,也说人。

故乡的林子总是如此的郁郁葱葱,无论春夏也不论秋冬树叶的颜色,也随着季节的更替不断变幻,春日的翠绿,夏日的深绿,秋日的红叶与冬日落尽枝头的残叶,揭示着林子一贯的风貌,也使周边的人安静下来,默默倾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一时间万籁俱寂。

我骑行在小路上,很远便看到树中那所小屋,那是我们这林子唯一的守护者——守林员的住所。在我靠近时,他与我打了声招呼,我也忙不迭地回应他。他正在给自己的这片小天地,天生属于自然的装饰,几朵小花栽在盘中,已是花骨朵的样子,轻轻的垂下头,享受着浇灌。其中最多的便是桃花了。他很喜欢桃花。若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他浇灌着桃花时的眼神便是答案。一只手轻轻地拿起花洒,另一只手则又像是要触摸这花,或者是怕这水压折了这桃花所依赖的枝叶似的,满目的温柔。或许也是我眼花,我似乎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这花、这小屋、这片林。

林子从未出过事,这或许是他的荣耀,也是他时时炫耀的事迹。听者都不会感到不满,他们知道,他爱这片林子。每天清晨的林中巡视,脚踩在这铺满落叶的小道,仔细地寻找可能会引起火的隐患。每当我们这些孩子拿着鞭炮和其他的一些可燃的器物,在他看守的林子里晃荡时,他总是皱起眉头,大声呵斥着我们把它们拿走。不时的警告和威胁,也使我们对它产生一种类似仇恨的情绪,逆反心理的作用,使我们终于得到了惩罚。我们的恶作剧烧毁了一整片灌木,甚至差点殃及池鱼。但还好他的出现,使我们没有犯下大错。我们被他劈头盖脸的训斥,也使得我们再也不敢进这片林子了。

长大后我时不时的走入这片林子,林中小路依旧如童年时那般深幽。我也经常碰见他,他也老的不成样子。虽然如此,我和他仍然不时谈起小时在林中的趣事。他有时也不禁哈哈大笑,摸摸我的头,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呀,他感叹道。直到分别,已是傍晚,我骑上车回头挥手作别,他也同我一样挥别。头上的白发被树林中的风吹起,后面的小屋俨然成了一片花海,脸上的皱纹与周围树木上的树皮似乎是一样的。那一刻,他似乎也成了林中的树。

结实地活在这块土地上(43分)

“吆!张老板你来啦!”门边响起的是三步并作两步前来迎接我们的戏楼经理老李的声音。我轻轻掀起挡住脚步的长袍,一步一个脚印地踩上在地上所铺设的红毯。周遭被戏迷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老李谄媚地跟在我身后。“张老板,今儿个您唱哪出呀?”我看着他因为眯眼而挤出来的鱼尾纹,平淡的回答了一句:“还那出!”

他的表情凝在脸上略有些难堪,“哎哟,今儿可来了些新客人。”我打开了休息室的门,自顾自走了进去,“就会这一出,别得不扎实,我唱了对不起观众的耳朵,对不起,我这几年来练的功。”老李哈着腰跟了进来,他赶紧倒了杯水,恭敬的递到了我手里,“那不行啊,今儿日本军官来了,点了名儿要听您张老板的虞姬。合同都签了,你要不唱,我这戏楼可就完了。”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他看我仿佛默许了,殷勤地叫来助手小陈,“来!小陈赶紧给张老板扮上!”手上那杯水的热气氤氲成雾,仿佛一团白色的瘴气,师父的声音遥远地传来,手心上也有了痛感。

“伸手!今儿练功双腿不稳没有根!词儿不熟,你功练得不扎实;就不配站在戏台上!”说着师父的板子便打到手上来了,我忍得“哎哟”一声吓坏了给我化脸的小陈。老李也闻声上前,“张老板,刚嘱咐您的与军官吃饭记住了吗?”我站起身闪开了老李要拍在我肩上的手。“今儿我不喝了!”他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全崩了起来,“姓张的你别给脸不要!你今儿不唱以后都别唱了!”

我摘下而上的金耳坠,一下拍在了桌上,“今儿我还真就硬气了,不给侵略者唱戏!”我冲出戏楼,街上细雨绵绵,我一步一脚印地走在路上。脚底仿佛扎了根般的踏实,离风雨飘摇结束的日子仿佛不远了。

街上的戏迷仿佛认出了我,追在身后,我在雨中为诸公唱上了一出多年来最出彩的戏。